那位異議者就是出身維也納的經濟學家海耶克(Friedrich von Hayek),那本書則是《通往奴役之路》。海耶克在書中指出,中央計畫擴張,正是個人自由限制增多的開始,終將導致暴政崛起。那是4年研究的頂點,也是數十年來對凱因斯新經濟理論挑戰的頂點,最重要的爭議之處就在於,景氣衰退時政府該怎麼做。
各界大多將此爭議視為兩大經濟學巨擘之間的戰爭。到了1970年代,不少人認為,海耶克反對一切凱因斯和凱因斯學派的立場。1980年代開始,自由市場理念崛起,許多人也認為那代表海耶克勝過了凱因斯。
但事實上,凱因斯本人並不討厭海耶克在《通往奴役之路》提出的想法。相反地,他還間接協助海耶克撰寫此書。當海耶克在1940年移往劍橋、躲避倫敦大轟炸之時,凱因斯在國王學院為他找了房間,方便他生活和工作;及至凱因斯在1946年過世之前,兩人一直保有連繫。兩人的意識形態亦十分相近:他們都是自由派,厭惡共產主義、法西斯主義等獨裁政權。當時,許多英國人相信,法西斯主義是針對共產主義而起的良好反應,凱因斯則同意海耶克的看法:法西斯主義對自由主義來說同樣危險。
凱因斯反對海耶克論點的民粹式解讀,亦即任何中央計畫擴張都是朝暴政跨出的第一步,但凱因斯也同意政府介入必須劃出明確限制,才能保護自由民主。海耶克親自將《通往奴役之路》交給凱因斯,凱因斯也回信給海耶克稱讚此書;不過,凱因斯認為,海耶克應該更明確地指出,政府介入該設下何種限制,才不致危害自由。
簡言之,凱因斯將海耶克的研究視作警告,根本上也同意,政府擴張應受限制,政治人物必須知道何時該停手。雖然凱因斯認為在部分領域增加政府管控有其合理性,但政府必須劃出明確的界限才行。或許,那不單在當時是則教訓,在我們這個時代也是。(黃維德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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